2016年08月10日 12:15 张星海
偌大北京城,一言难尽述。熙攘的地铁,也许可成为其缩影;摄影师张星海十年如一日在地铁里,穿过拥挤的人群,记录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捕捉那一触即发的瞬间;片尾秦腔怒吼,让人胸中压抑尽抒
北京地铁,我在这里寻找
文/财新记者 罗莉兰
北京太大,太多人,太拥挤,诱惑太多,人太容易迷失。北京地铁就是其中一个缩影。地铁里人来人往,摩肩接踵,熙熙攘攘,张星海十年如一日在地铁里,穿过拥挤的人群,记录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瞬间。到今年年底,随着地铁16号线1期将开通,北京市轨道交通总里程将达574公里。到2020年,数字将突破900公里,中心城区步行不超过千米就有一座地铁站。北京地铁不断扩张版图,却依然满足不了人们日益膨胀的欲望。
财新记者:你什么时候来北京?
张星海:我是陕西永寿县人,1999年春节前来到北京,当时干了许多底层的工作,工资也少得可怜。2003年底,才到北京科技报社当文字记者、编辑。各种机缘巧合,我逐渐喜欢上摄影,2012年才在北京科技报社正式当摄影记者。
财新记者:那什么时候开始拍摄北京地铁?
张星海:地铁是我的第一个长期专题。2006年,因为听了北京电影学院的朱炯老师的一个讲座,她在讲座中完整地放映了她自己的专题《人文中国》,记录西北地区普通人的生活。我完全被里边的照片唬住了,她的照片里有很多场景就是我的家乡陕西农村和小县城特有的场景。我突然明白真正的摄影关注人,关注当下普通人的存在。我以前也拍照,拍一些花花草草。但是2007年开始,我开始正式用胶片拍地铁。其实,我曾经也拍过北京的夜晚和北京的火车站,但最后都没有坚持下去。地铁专题能坚持下来,就是因为我上下班坐地铁。工作日,每天至少两趟,一趟得一个多小时。工作时,出去采访,我也尽量选择地铁。我不像别人,一上地铁就把相机收起来;我是一上地铁,就把相机掏出来。一拍,就到了第十个年头。
财新记者:一般你会在哪条地铁上拍照?在地铁里,你最多看到人们是哪种状态?
张星海:拍得多的是1号线,10号线,八通线。今年开始,我专门去拍地铁,各个线路都会跑一跑,去得多的是9号线和4号线。北京地铁的拥挤和时间段有关,并不是都拥挤,比如,14号线,去园博园那段,就特别空,没多少人,乘客都在座位上玩手机,几乎就出不了照片。在地铁上,我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,但给我印象最深的恐怕要算北漂了。北京地铁里有各种各样的北漂,许多打工一族穿着工装上地铁。有些人喝醉了躺在地上也没有人管。外地游客也很多,他们有一个特点,就会老瞅着地铁路线图,怕坐错了车。
财新记者:在一次访问中,您说:“在做这个短片(《北京地铁剧场》)前,我就想,片尾曲应当就是汪峰的《北京 北京》,这首曲子和我拍的内容太贴合了。”歌曲和照片贴合的内容是什么?
张星海:这首歌就是描写北漂们的那种状态,和我拍摄的许多画面非常贴合,感觉是一样的,“我在这里活着,也在这里死去。”就像我当年拿着大专毕业证来北京找工作一样,都非常艰难,北漂的那种辛苦和坚持我能深刻地体会到。
财新记者:《北京地铁剧场》这个短片最后以秦腔做结尾,是为什么?
张星海:微博上,我也曾经私信给汪峰,但他一直并没有回复。所以只能放弃。后来一直再找一首适合做结尾的曲调。这短片四分钟的影像很让人压抑,秦腔最后能把这种压抑吼出来。
财新记者:在地铁上拍照,他们会不会阻止你?
张星海:这是大家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,其实,每个人面对镜头的反应是不一样的。有些人看到你拍他,会习惯性地歪头,或用手遮住脸;有些人就无所谓;也有的人看到你拍他,就想看一下相机里是否拍了他,如果他要求删掉,我就删了,删除照片也不是非常多,差不多有七八次吧。虽然现在法律还没有一条条文规定“不能在地铁上拍照。”但是地铁里的工作人员都一般会干涉拍照,遇到这种情况,我就离开,换个地方。
财新记者:为什么以十年作为整个专题的结点?
张星海:感觉要拍的东西不能再超越了,能碰到的稀奇事也差不多都碰到了。
财新记者:下一个计划拍什么?
张星海:原计划是拍自己的家乡和黄河,但估计暂时都实现不了。拍家乡需要回去家里待一阵子,拍黄河则更需要时间和精力,现在还要养家糊口,还做不到。
财新记者:那你需要从身边寻找选题拍摄了。
张星海:北京街头可能是比较实际点的选题。
财新记者:你从地铁转到街头,空间变大了。
张星海:对,面积变大了。北京那么多摄影师,却很难一下让人想起一个摄影师,说他拍的东西可以代表北京。不像上海,一说到上海,人们就会想到陆元敏,想到雍和,北京太大了,各个层面上都很难拍清楚。
财新记者:街拍需要花很长时间,成效又少。
张星海:街拍是最花时间的。刘涛能拍好合肥,就是因为他每天都在街上走,一直沿着熟悉的路径在走。我自己还是比较喜欢街拍,一开始觉得自己在一个贫瘠的矿上挖掘,好像别人都在新闻的富矿上挖掘。但后来细想,虽然自己在贫矿上挖,不见得挖出来的就不是好东西。新闻是易碎品,新闻图片也“易碎”。在街头上拍到的好照片,人们可以放在一边一直慢慢欣赏。
财新记者:你的工作是拍什么?
张星海:我在北京科技报社,真正的硬新闻其实拍的不多,主要拍的是会议、活动和一些人的肖像。报社的拍照就是工作,必须认真面对。街拍则完全是自己的爱好。爱好有时间就可以一直做,但是时间成本很大。走在街上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: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皆为利往。”大家都在忙着赚钱,自己却一个人在街上晃荡,根本不产生效益,在北京这样的地方,做不赚钱的事情是很让人难以理解的。
财新记者:你就会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。
张星海:对。
财新记者:你会不会觉得北京生存压力很大?
张星海:北京的生存压力一直都很大,但我在北京已经待了十多年了,压力已没当初那么厉害。像我们70后可能还好一点,老早把房子买了,不像80后又要买房,又要成家,压力要大得多。
财新记者: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北京?
张星海:其实想过。我和媳妇的户口都不在北京,儿子上小学四年级,可以在北京上初中,但高中就不行了,高考时,他需要回到户口所在地。所以我们迟早得回去。还有在北京待的时间长了,新鲜感就没有了,有时会想去别的城市,或者回到原来的地方。现在资讯很发达,各种联系都很方便。住在哪个城市,关系不是太大。如果是自由摄影师,住在哪都无所谓了。
财新记者:北京是你的第二个故乡吗?
张星海:算是吧!毕竟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了。对于我的小孩来说,你问他来自哪里?他会说来自北京。他对老家没有什么概念。因为我们每年回家只有一两次,而且每次回家都待得特别短。23岁之前我一直待在家乡,后来,每年只能回一两次,这么多年来,家乡变化特别大。
财新记者:你挺喜欢参加摄影工作坊,通过这种形式,有怎样的收获?
张星海:至今参加过三次,在2010年,通过张乾琦北京摄影工作坊,我才开始认识摄影圈内的人,之前都是自己摸索着玩。第二次是参加东营的“黄河口大湿地.彼岸灵光摄影工作坊”。第三次,就是最近去的新疆这次。工作坊能让我交好多朋友,不但能从老师身上,也可以从同学们身上学到好多东西,眼界开阔了。工作坊的老师会教你尝试放弃原来摄影的套路,拍出另一种风格的照片。比如,东营那次,当时有十二位同学,只有两个人拍图片故事这种传统的报道方式。我拍的是黄河口的新淤地,新淤地上的啤酒瓶,渔网等黄河携带的垃圾,这应当算是景观摄影了。
财新记者:你还拍过什么?
张星海:最近几年和一些公益组织合作拍了一些项目:例如罕见病的项目,公益组织的心理咨询师,还有失独家庭,我一直也想进入,但一直没有成功。
相关报道:【显影】地铁众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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