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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见|侗族农民工:在五金厂唱山歌

图文、视频 | 梁莹菲 张芮雪 2022年01月17日 11:18

广东工厂里的侗族漂泊客们,在异乡重建20年前的侗寨生活

  【财新网】孟建英的一天,是伴随皮带打磨金属的嘶鸣开始的。磨成粉的金属颗粒四处飞溅,抛光机高速运转,一直持续到下午七点,每周七天。

  她也曾听过老鼠打洞的声音、锄头割草根的声音,还有男孩唱琵琶歌的声音。18岁那年,她告别村寨,南下广东,如今已有20多年。

  越来越多侗族人聚集到广东肇庆市金利小镇。为了消解工厂生活的重复和枯燥,他们带来最地道的侗族美食,母亲缝制的民族服装,也把侗人最传统的娱乐方式——唱侗戏,搬来了工厂。

  2013年,孟建英、吴顺荣等老乡一拍即合,在广东成立了侗戏班,利用下班时间编排侗戏。在每月仅有的一天休息日,他们游走于广东周边演出。戏班成员皆为侗族,全都来自贵州和广西交界,有人已在金利镇拥有了自己的小加工厂,有的是工厂技工。

 2021年10月23日,侗戏班在老乡开的桶装水销售门店前排练。

  歌词里,有不甘农村生活的侗族妇女抛夫弃女,独自去广东打工;也有厌烦了工厂生活的丈夫误入歧途,妻离子散…… “我没有想到别人(有没有发生过类似事情),只是自己心里面想,就这样编了。”孟建英说。但演出过后,总有人找她说,她唱的故事与身边人的经历不谋而合。

  下班后的夜里,女人会涂上最艳丽的眼影,男人的头发梳得笔直,在悠扬的琴声里,他们浅唱工厂生活的悲欢离合,卸掉满身疲惫,游荡于异乡的侗家浪子,在戏里找回了旧时故乡……■

2021年10月21日,加工厂老板娘、戏班导演孟建英准备了家乡美食招待排练队员们。

2021年10月23日,作坊老板、戏班成员石远忠用视频聊天功能给老家的父亲直播排练。受父亲的影响,他从小就爱唱戏。但外出打工后,他有十多年未唱过了。

2021年10月31日,一侗戏班受邀在广东省金利县的一个小卖铺前演出。随着越来越多侗族人来到金利,这里的戏班也多了起来。

2021年10月27日,工人兼戏班成员兰长明端着刚加工好的金属把手往外送。他初中辍学来广东打工,也曾迷失在城市灯红酒绿当中里。如今他是厂里的技术能人,也是戏班最年轻的成员。

2021年10月22日,加工厂老板娘、戏班导演孟建英指导工人进行金属把手的抛光。她的工人来自五湖四海,也不乏像兰长明这样的老乡。

2021年10月27日,广东省肇庆市金利镇,这里的五金加工厂吸引了众多外来务工者。

 2021年11月1日,小镇的墙壁上贴满了招工广告。
 2021年10月29日,工人、戏班创始人吴顺荣站在出租房对面的荒地里。他曾尝试在这片沼泽地里抓鱼,这会让他回想起小时候在老家打鸟、捕田鼠的生活。

2021年10月30日,作坊老板、戏班成员石远忠带着妻子出发去谈五金加工订单。离开老家后,他们做过豆腐、也给服装打过标签,还开过一家小吃店,如今经营着一家五金抛光作坊。

2021年10月24日,侗戏班在金利一家贵州菜馆聚餐,镇上分布着多家贵州菜馆,顾客也以外来务工者居多。

2021年10月22日,侗族老乡们为其中一个成员的孙子庆祝生日。小朋友已经是他们迁居广东后的第三代了。

2021年11月1日,金利和佛山的两个侗戏班之间举行“吃相思”的活动,寓意人与人之间相互思念后,聚在一起吃饭、聊天、唱歌。

2021年11月1日,侗戏班利用每月唯一的一天休息日在江边演出。工人、戏班成员石锦荣分别用侗话、普通话和粤语做了开场介绍。

2021年11月1日,侗戏班利用每月唯一的一天休息日在江边演出。

2021年11月1日,侗戏班利用每月唯一的一天休息日在江边演出。工人、戏班成员兰长明换上了女装,还亲自动手画了眼线,这是他第一次演反串。

2021年11月1日,侗戏班利用每月唯一的一天休息日在江边演出。旁边还有同样来自黔桂两省的跳舞队和芦笙队正在表演。

2021年11月1日,蹲在路边看表演的男子。

2021年11月1日,坐在界桩上看表演的女子。

2021年11月1日,在江边唱琵琶歌的男女。

 2021年11月1日,一望无际的芭蕉林。演出落下帷幕,新一个月的工厂生活又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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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陈婉婷 | 版面编辑:刘春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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