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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财新峰会】蔡昉:应对“刘易斯拐点”的到来(二)

2010年11月18日 08:26

如何让劳动力市场制度替代单纯的劳动力供求机制,成为工资形成的合力方式

如何让劳动力市场制度替代单纯的劳动力供求机制,成为工资形成的合力方式

  第三,需要解决的问题,这个问题也面临着风险,就是如何让劳动力市场制度替代单纯的劳动力供求机制,成为工资形成的合力方式。也就是说,我不是学劳动经济学,但是我是搞劳动经济学的,我们有一个认识,劳动力市场和普通商品不一样,和其他的要素市场也不一样。因为劳动力的载体是人,因此劳动力的价格、工资从来不应该是完全由劳动力市场供求决定的。尤其当你发展到一定阶段了以后,劳动力工资是要由供求关系和劳动力市场共同决定的。这实际上也是我们看到的历史经验,经过了中等收入,跨越了刘易斯转折,这时如何应对工人对涨工资的诉求的问题,成为了未来能不能社会安定、能不能改善收入分配、能不能创造庞大的消费群体,一个关键的选择。

  我举一个例子,日本、韩国,他们是成功的,但是他们成功的速度不一样,历史有过差异。日本在1960年到达了“刘易斯转折点”,10年以后,他的消费率就停止下降,大幅度地上升了。我们说它的“刘易斯转折点”和“库兹涅斯转折点”相交了,但是滞后一点,收入分配改善了。韩国,1970年到达“刘易斯转折点”,10年以后消费率还在下降,到了接近20年,才改变了这种收入分配继续恶化的状况。

  原因在哪儿?有很多原因,但是我们最直接看到的是日本从一开始就有劳动力市场制度,工资的集体协商制度,在日本叫“春斗”,也就是把潜在的工人耗费精力闹罢工诉求的那种消耗,就集中在一个会议室里面,西装革履的政府官员、工会代表和企业家代表一块在屋里吵,经过争吵以后就形成了一定的共识和妥协,结果工人的收入随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同步增长。

  韩国1970年,到达“刘易斯转折点”的时候,韩国的经济创造了高速增长,但是当时朴正熙还在压制工会,不允许搞工会,不允许吵工资,因为他不能顺应工人的诉求,来改善收入分配状况,结果政治也不安定,朴正熙本人也遭遇了两次暗杀,直到后来他去世以后,他们建立了劳动力市场制度,在80年代后期这种收入分配状况才得到改善。因此,我们应该说在“刘易斯转折点”到达之后,一个最重要的任务是建立劳动力市场制度,让它和劳动力供求机制共同起作用,来决定工资,才可能改善我们的收入分配。

  这是一个辩论,有的经济学家说你不要引进工资及其谈判制度,因为那样会引火烧身,我觉得它的含义就是建立了一个制度,工人就会用这个制度去提出他的诉求,他的胃口很大,其实不是这样的。我说,这种建议是“鸵鸟政策”,也就是说不取决于你有没有劳动力市场制度,工人总是要有诉求的。因为他的诉求不是因为状况在恶化,他受不了了,而是在于他的状况在改善中,越是改善,他的期望越高,他的诉求越多,所以必须有制度平台。

  最后,我们看看劳动争议比例最多的地区,这些地区是经济最发达的地区,也是普通劳动者工资比较高的地区。我们用三个概念,赫尔希曼在解释人们对不满如何表达、如何提出自己诉求的时候,用了三个概念,一个叫退出、一个叫呼声、一个叫忠诚,我们看一下,如何在“刘易斯转折点”到来之前,劳动力无限供给,找工作很难的时候,工人没有退出的机制和胆量,因此他们没有退出权,他怕被解职,丢掉这个工作,因此他不会呼吁,没有系统的呼声。在这种情况下,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多诉求。但一旦进入“刘易斯转折点”,劳动力开始有选择了,你这个就业岗位没有了,我还有企业要雇我,这个时候劳动力有了退出权,一旦有了退出权,有了退出权作后盾,劳动力可以更多的呼吁改善他的工资水平,改善他的劳动条件。这个时候退出权保证他们表达自己的诉求。

  对于一个血汗工厂,可能抬脚就走了,不需要留恋,也不要跟他谈,但是对一个比较好的企业,名牌企业,虽然不满,但是所谓的忠诚在这儿表现为还是喜欢这个企业的牌子,希望它改善,希望留下来。因此,他们越来越多地去表达自己提高工资的愿望,改善劳动条件的愿望,我们的劳动争议在这个时候是增加的,但是它不是坏事,需要创造一个制度平台去规范它,去让它合理地得到解决。

  谢谢大家。

  

责任编辑:吴鹏 | 版面编辑:运维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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